兩大巨頭的推誠相與

奧伊斯特拉赫與卡拉揚

文/陈远

兩位真正的巨頭碰在一起，能產生百年難忘的動人場面。那是小提琴巨頭奧伊斯特拉赫（下稱奧頭）與指揮巨頭卡拉揚，合作排練莫札特《A大調第五小提琴協奏曲》的一個片斷時。奧頭尚未舉弓，卡拉揚已臉朝向他。當奧頭奏響莊容精緻、音色豐盈的一個長音時，卡拉揚隨即身子更靠近奧頭，眼睛則直盯着奧頭在絃上走動着的手指，並帶着欽敬的微笑。而當然全神貫注於琴絃的奧頭，竟也會微笑着與卡拉揚瞬間對視。當奧頭流暢奏完那個帶頓音的樂句後，卡拉揚情不可卻地彎下腰，緊接着是兩位巨頭推誠相與地握手……

卡拉揚指揮的樂團，對莫札特這個協奏曲滾瓜爛熟毋庸置疑，但在視頻中看到，他們仍然在須臾不離樂譜的本分上，動情地披露心懷！怎能不動情呢？那是代表當時最高水準的兩大巨頭世紀性的情感交流，那是將會載入每一位演奏家演奏史冊的世紀性的情感交流。即使到了今天，當叨光得很地陶醉在這個短短視頻時，像我這麼個普通的音樂愛好者，也不僅僅自己激動，還會為奧頭、卡拉揚的情份所激動，為樂團與奧頭、卡拉揚的情份所激動。這就是因為，有些經歷，對於一些人來說，可能終生只有一次、兩次；錯過這一次、兩次，視野就似乎變得不那麼開闊，生命就似乎變得不那麼完整了。

奧伊斯特拉赫與卡拉揚成為古人久矣！奧伊斯特拉赫去世於一九七四年十月二十四日，被安葬在莫斯科新聖女公墓，他仍與小提琴為伴，墓碑上有他拉着小提琴的頭像；卡拉揚去世於一九八九年七月十六日，被安葬在薩爾茨堡安尼夫的教會墓地，但除了卡拉揚的名字，看不到卡拉揚的其他影跡。我從未有緣見識兩位巨頭的現場攜手！但兩位巨頭的墓地，我都分別在陽光如灑的日子裡，鞠過躬了……

費拉拉

转载澳门日报2022.0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