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 (2021年双亲节征文)
文/何剑文
父亲1925年夏天在澳门出生,当时正值社会大变革的时代,幸运的是澳门相对较为平静,在那里渡过愉快的童年并完成了小学的学业。他写得一手刚劲有力的瘦金字体,故能进入当时最大位于香山石岐的船坞工作,成为师爷学徒,负责采购、出纳、会计等工作,也练就了他一生引以为傲的技艺一一打算盘,左手算盘右手记帐,快准稳赢得大家称赞,并戏称他为"经理",这个绰号伴随了他的终生。
他工作认真诚实且刻苦耐劳,很快就转正,并在石岐安栏路购置房屋安顿下来。解放后船坞合并进粤中船厂,他得到领导的重用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普通的领导干部,在此期间结婚生子,可谓春风得意,达到了他人生的巅峰。但随着四清运动的开展,他受到了错误的批评,虽不至于带帽子和划派,但也可能出于对他的保护,他被派到船厂驻广州的办事处(与江门船厂和西江船厂合处办公)工作直至退休,从此一年数次鹊桥相会,结束了相对幸福的生活。
随着我的降生,生活也变得拮据起来。我前面有三位家姐,他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结果是三姐和我在他眼里是超生的,呵呵!他非常宠溺二姐,她确实很优秀,具有现时学霸的素质,而且一手飘逸灵动的字体和熟练的算盘技巧完全继承了他的衣钵。父亲要求我以她为榜样勤练写字和算盘,但我往往阳奉阴违,这也成了我人生中最为后悔不迭的经历,当我要求儿子学习数学的时候,他亦是如此,真是报应不爽!现在想来真不应该,每每坐下练字时脑海中就浮现父亲慈祥的目光,我的亡羊补劳希望他在天之灵感到安慰吧!
在我懂事的时候,寒暑假为了减轻母亲的压力,我都到广州生活,直到初中毕业。办事处位于广州闹市中的十三行,附近有文化公园和南方大厦,街坊的玩伴们非常友善,经常结伴到广州各大公园和景点游玩(当时乘坐公共汽车身高1.3米以下免费),很早就接触大都市的繁华和人文气息,这对我的成长是非常有益的,我现在想来父亲安排我到广州是有目的的。
在八十年代初,父亲的工资仅五十多元,连同老妈工资三十不到的收入,养活六口之家确不容易。纵贯父亲的一生,对自己和家庭都非常节俭,但对同事和亲朋却是非常大方的,在办事处接待亲朋是常有的事,那时我也可以打打牙祭。
父亲的工作是非常辛苦的,常年累月地起早贪黑(早上五点开始工作,下午接厂里电话定明天任务,有时忙到两歺都顾不上),患上了严重胃病,有次与我吃晚饭时突然发作昏迷,好在办事处的同事们合力将他送到省人民医院,并彻夜照料,一连数天,在那同志加兄弟的革命年代,浓浓的战友情谊令我深受感动。 八四年我在师大上学,每逢周末,有空的话我都到父亲处蹭饭吃,每次他都准备好丰盛的午餐(当年公共交通很差,我骑车到办事处),给我补充营养。有次工作日到办事处,他外出工作了,他的同事让我看他吃剩舍不得倒掉的饭菜,让我劝他不要太节俭,坏了身体就不好了,结果经询问才得知他准备了我这一顿饭后,就省吃俭用弥补这次的超支,我顿时泪如泉涌,也才知道父亲其实是非常疼爱我的。
现在回想父亲当年的种种,他刻苦、坚毅、正直善良、忠诚可靠、顾家、关爱下一代,这样的品质确实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也影响了我的一生。父亲的一生是平凡的,但对我而言却是伟大的。爸,儿子以前可能对您有误解、忤逆、不孝,请你不要介怀,我实现不了你的心愿,但我会努力地去练字,请你在天堂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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