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月亮頌》
文／陳遠
中秋之夜，我在山坡一個草地上仰視着時隱時沒的月光，不由自主想起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三幕歌劇《水仙女》第一幕中的女高音咏歎調《月亮頌》。那是水仙女對月亮的懇求，以抒發其對王子思念的歌：“……啊月亮請你停一停，告訴我他如今在何方！……讓他在安睡中夢見我，時刻把我記心上……”
多麼思之如夢矣的愛情啊！王子終於娶了水仙女為妻，但水仙女為了能跟王子結合，以放棄聲音為代價的呀！後來。寡薄無味的王子又愛上了一位外國公主。悲痛欲絕的水仙女知道只要殺死王子，就能成為過去的水仙女，但她拒絕了；她又知道只要給王子一個吻，就能讓王子死去，她也拒絕了。水仙女終究原諒了王子，但她自己，就只能忍辱負重地生存！
《月亮頌》是美好的！但《月亮頌》的主人公水仙女卻是一個悲劇角色。人們聽《月亮頌》，總只從其氣氛寧謐、崇高悠長的旋律中，幻想着人世間的一切快樂和幸福；卻看不到在快樂和幸福的背後，所隱藏着的不幸和哀傷！嗚呼！
我自己，就經歷了在不同階段欣賞《月亮頌》的不同感悟，第一次有意識地聽，是一九七九年出版題為《月亮頌——外國歌劇選曲》的密紋唱片，內裏有郭淑珍一九五九年以俄語演唱的《月亮頌》。其時，只一門心思地直覺其瑩美無比、潔淨澄澈，並認定王子與水仙女定然伉儷情深。但到後來多次觀賞歌劇《水仙女》，感覺就不那麼單一了。尤其最近聆聽了俄國女高音安娜 · 奈瑞貝科在歌劇《水仙女》中，十分詩情畫意地在一只小船上唱着的《月亮頌》，和聆聽斯洛伐克女高音斯拉夫卡 · 扎梅尼科娃在德沃夏克誕辰一百八十周年紀念會唱着的《月亮頌》時，就深深體驗到愴惘淒清……
我又仰視着安善如常的天上的月亮了！但它只是個旁觀者，總是默不作聲的。
費拉拉
轉載澳門日報2022.09.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