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陪伴一生 (2021年双亲节征文)

—记我的父亲和母亲

文/何 山(Sam He)

几十年没有提过笔写文章了,上一次估计是写高考作文了。为何这么久没有写点东西?原因我想主要有三,一是懒惰;二是工作忙;三是担心写出来的东西被人批评。这次终于下起勇气,提起笔来写点东西,主要的契机是中山中学同学会在恰逢母亲节、父亲节到来之际,举办了一个纪念父母亲的征文比赛;另一个原因是随着年龄渐大,担心很多东西会慢慢的记不起来,趁还有些许记忆,就写些东西出来,纪念一下养我、育我的父母亲吧,等到老了,也能拿出来读一读,回忆一下。
我的年少记忆可能是从我坐在门槛上,看着周围忙碌的人到我家吊唁我外婆开始吧。我那时大约4-5岁,外婆在大冲镇安堂村是一位很受人尊重的女人,她乐于助人,收过一位从广州退伍来乡工作的军人为契子(后来他回广州工作了,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我叫他舅父);还收过一个其他乡的女子为契女(我叫她阿姨,后来嫁给了镇里一间中学的校长)。我小时候居住的地方是一座有四户人住,前后左右相连的二层小楼房,里面住了很多人,有我母亲,我哥,两个姐姐,两位表姐和我。父亲由于工作和户口在石岐(中山市区),平常不跟我们一起住,等到了周末,他才回来。在没有自行车前,估计要走上半天的路才能从石岐回到家;之后有了自行车,由于当时的路况比较差,估计也要骑上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家。
母亲有四兄弟姐妹,她排行第四,乡里人都亲切的叫她“四姑”。母亲是一位典型的农村妇女,勤劳、善良、喜欢帮助人、勤俭持家,她白天通常都去田里干活或者去猪蓬养猪,晚上就回来煮饭、做菜给我们吃。母亲烧得一手好菜,我最喜欢吃她做的“子姜焖鸭”和“红烧猪肉”,当然那要等我们在80年代末搬到石岐,生活好转后才能经常享用的到了。
童年时由于社会原因,一家人生活地比较艰苦,能吃饱已经不错,我们试过用白砂糖或者猪油加酱油来捞楼饭吃,没有其他餸菜,这就是一餐晚饭。有时候粮食短缺,还要用番薯块跟饭一起煮着来吃。如果某一天能吃上一个鸡蛋或一点猪肉,那就已经很奢侈了。虽然生活如此艰难,母亲还是生活得很乐观,她也变着花样地在各种节日做些时令糕点给我们吃:比如在端午节就会煮粽子—-那时的粽子很大、很长,还要煮上整整一夜才熟;中秋节会蒸芋头糕;平常下雨天不干农活时,她也会做角仔、金吒、茶果等地方糕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
母亲很注重我的学习,我每次考了好成绩或者拿了奖状回家,她都会笑容满脸,连声称赞我,这成为我努力学习的最大动力。我从小也没辜负母亲的期望,成绩在各级班级里一直名列前茅,直到高考时考取了重点大学。母亲在我小时候每周都会给点“零用钱”让我花,从一分到五分不等,那时一条冰棍也就一分钱。我通常不会马上花掉,大部分我会用自己制作的“长竹筒”存起来—在竹筒顶端开个小口,把零钱塞进去。等到存得差不多了,我就会把它劈开,把钱取出来去书店买小人书。那时的小人书(或叫连环画)大概几毛钱一本,我当时就是利用这些零用钱买齐了一套“三国演义”和“西游记”。阅读小人书也成为了我小时候最大的乐趣,并培养了一个喜欢读书的好习惯。
童年时的夏天总是很热,那时没有风扇,更没有空调,只有一把手摇的大葵扇,,还有一个大圆竹编筛,白天母亲会用它来晒谷子或豆子,到了晚上就会先用清水洗过得布把它抹干净,之后再把它放在洒了水,凉了些的水泥面上,让我在睡在里面。她一边帮我摇着扇子,一边就跟旁边的乡里聊家常。我望着深蓝的星空,数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就会慢慢的进入梦乡,之后母亲就会把我抱到床上继续睡。
小学五年级下学期,母亲和我一起迁入了父亲在石岐的家。那也是四户连起来的两层楼建筑,只是这里的屋主都是父亲的兄弟。原来这大宅是爷爷年轻时到国外当劳工,赚钱回来后建的,建筑物的旁边还有一口当时可饮用的大水井。爷爷他有四个儿子,所以当他过世后,就按上下左右四户隔开分给了他四个儿子的家庭来住。 本来我们一家五口(二姐那时已经移居澳门)住得还是挺宽敞的,可是由于当时政策原因,我们住的楼下那一边的房子,分出了前面一半给另一家人住,直到80年代末,由于政策的变更才得以收回来我们自用,所以我们一家当时只能挤在大约5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里住,厨房和厕所还跟厅和睡房分开建,下雨天就变得很麻烦了。
父亲在一家国营印刷厂工作,印象中他曾当过厨师,所以他也能烧得一手好菜。我最喜欢他做的“牛肉炒苦瓜”,牛肉嫩滑有锅味,苦瓜甘甜,至今我仍未吃过比他做得还好吃的。父亲后来做过一段时间的会计,在我上初高中时他做的是运输方面的工作,主要是跟广州火车站的运输部门进行对接,所以他经常要到广州出差,不过大部分是当日来回。父亲是读过高中的半个“知识分子”,文笔很好,书法也写得不错,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铁划银钩”,很有人棱角,苍劲有力。所谓“书如其人”,父亲的为人很耿直,有一说一,所以平常在单位里应得罪过不少人,在“反右派”政治活动期间他曾被人陷害而被划分为“右派分子”,导致他的仕途一般。父亲是个怀才不遇的人,但他很聪明,自学书法、医学,我们一家人的生病所需的药物,都是由他一手操办,所以我们那时很少上医院。父亲对医院的成见较深,总觉得医院大都是骗人钱财的,以至于后来虽然妈妈年老后得了很多慢性病,但却很少到医院检查、治疗,都是靠他自己开的药来治疗,他自己自称为“黄绿医生”。由于缺乏日常检查和预防,母亲在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的第九个年头的某一天,由于喝了点酒,突发中风送往医院,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一周左右之后就不幸去世了,享年才65岁。父亲之后就变得郁郁寡欢,有次摔倒在右脚上留下较深的伤口,由于他不听我们兄弟姐妹的规劝到医院进行检查治疗,后来成为隐患;之后又不注意饮食,几年后就由于得了鼻咽癌而过世,享年仅70岁。
啰啰嗦嗦写了这么多,算是简单的回顾了一下记忆中的父母亲简单的一生,他们这一代人由于社会经济及政策的原因,人生浮浮沉沉,生活劳累奔波。不过纵然如此,他们仍然保持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积极进取,极少听到他们抱怨生活,总是为儿女默默的付出,总希望我们兄妹四人能出人头地,生活得比他们更好。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们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夫妻之间都能相濡以沫,共同陪伴。祝愿我敬爱的父亲和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可以生活无忧,快乐相随….。

何 山(Sam He)
2021年6月底写于温哥华

俊永

俊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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