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一位聽眾

文/陈远

我所在的一個合唱團,很快就要迎接廿七歲生日了。廿七年來,合唱團在國內外參與過很多音樂會。其中一場我難以拋之腦後的:音樂會只為一位聽眾,聽眾是我們深深敬重的吳雲縱老師。

一九九八年八月,合唱團應邀到台灣演出。為了能有一張有特點的集體照用於宣傳單張,出發前,我們專程跑到翠享村孫中山先生故居。照片拍好後,便齊齊探望住在翠亨村溪邊的吳雲縱老師。雲縱老師長久注視和扶持合唱團成長,我正想着怎樣向他表達謝意時,忽地靈光一閃:趁演出服裝還沒換下,正兒八經地為雲縱老師開一場音樂會吧!就在雲縱老師軒敞疏朗、清風拂拂的庭院裡。當然沒有燈光,沒有音響;沒有司儀,沒有場刊。從大廳拿出一張椅子,讓高興得說不出話的雲縱老師安然而坐,便開始了。唱的都是隨手拈掇於準備帶去台灣的曲目。雲縱老師早年深研美術,但對音樂卻有着眼格較高的鍾情。聽《黃水謠》、《中國不會亡》等忍辱含憤的抗日歌曲,參透人生的他,有着一種情感的自然流露;聽《小路》、《山楂樹》等旋律悠揚的蘇俄歌曲,使他憶念起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的美好時光……其間,雲縱老師放縱自己地任淚珠瑩瑩或笑意盈盈……

一歌唱畢,只響着雲縱老師的掌聲。他的掌聲,發自內心、出自肺腑。這場溫馨無比音樂會的成功,實在得益於兩個優利條件:一是歌者肝膽相照,率性直陳;二是聽者愛意尤切,情不可遏。音樂會終於結束,雲縱老師傾之訴之:“雖然沒能跟大家同去台灣,但我已經感覺到你們的成功了”。並非與我們只是一時同道的雲縱老師,不幸於二○○八年三月十八日近百歲時離世。臨告別人間的那些日子,他還念念不忘我們為他舉行的音樂會。所謂刻骨銘心,也不過如此了。

費拉拉

转载澳门日报2022.02.11

俊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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