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成名遂五十年

文/陈远

二〇〇二年第十六屆澳門國際音樂節時，我在觀光塔大為驚訝地欣賞了俄羅斯鮑羅丁四重奏音樂會；三年後的二〇〇五年，没想到能在崗頂劇院重聽這個世界著名室内樂團成立六十周年的巡演音樂會。之後，我曾以《别林斯基的道德鎧甲》一文，讚揚自一九四五年弦樂四重奏成立之日起，就坐在大提琴位置的瓦倫金·别林斯基。其時以為，在現當代的一流室内樂團中難有存世超過五十年的，更不要說六十年了。

未能預料！二〇二二年，是一九七二年由大提琴家鲁道夫·魏因斯海默策劃建就的柏林愛樂十二把大提琴組合誕生五十周年。人們記得，卡拉揚自一九五五年至一九八九年任柏林愛樂音樂總監，大提琴組合明顯得到其同意。有人云，大提琴組合是因柏林愛樂作其強大後盾，才得以延續生命。但卡拉揚對這個組合的評價怎能忽視？“這十二位是大提琴的真正大師。”於是可以說明，正如鮑羅丁四重奏四位演奏家個個身手不凡一樣，十二把大提琴背後的十二位演奏家亦個個懷着瑰才卓識。此為他們能在漫長歲月中昂然顧盼的先天條件。試想，倘若讓一個樂團，組織一個技術技巧都不怎麼樣的大提琴組合，其能像柏林愛樂的這一個，處處受到深沉堅實的歡迎和喝彩？音樂會没有聽眾或鮮有聽眾，室内樂團的立足何其難哉！

還有一點，令我對柏林愛樂十二把大提琴竭盡尊敬之心。十二把大提琴只是在柏林愛樂夏天休假時，才能舉行或情感微妙或激情四溢的巡演，其不大能常風萍浪跡於地角天涯；一年登台只在二十場上下，其他時間參與柏林愛樂一年一百四十場左右的音樂會。十二位溫貼融合的大提琴家幾乎一年無休！他們是把全身心貢獻給音樂，貢獻給聽眾的。只有這樣，十二把大提琴才有可能在繁囂嘈雜的人世間，走完功成名遂的五十年。

費拉拉

转载澳门日报2022.02.04